卷九 我的心 遺留在清澈的木瓜溪 - 景點

就是現在閉上眼，我都還能清晰的見到，

那琉璃般碧綠透明的木瓜溪在山谷裡跳躍著，

和著最活潑快樂的曲調。

原住民青年的友誼，一張張友善的臉孔，

那水花濺起的歡愉，我都還記得。

我會再去的，請等我，等到明年，豔陽再次高照的夏日吧。




五點，被鬧鐘聲吵醒。我搖了搖你，可是你沒有起來，反正我也不想起床，就繼續睡。

七點多你醒來，換你叫不醒我了。



「我不要去慕谷慕魚啦，我要繼續睡覺覺。」

我邊賴床邊跟你說。說完我又繼續睡，你只能很無奈的看著我倒回去。



八點多，我終於起床了，發現你真的很厲害，我們的鞋子幾乎全乾了。

反正早上的行程已經被我睡掉了，拖拖拉拉的收完東西看一下電視超過十點，

我們把大背包還有帳棚寄放在民宿老闆那，去7-11吃了點早餐，就準備上路了。



市區的陽光很強，山脈就橫在不遠處，這裡的人應該很習慣跟山靠的這麼近吧?

要先去鯉魚潭還是東華大學呢?這是比較近的兩個景點。

你說你記得鯉魚潭跟慕谷慕魚很近，我卻記得是有一段距離。

市區騎到鯉魚潭其實只要半小時，比預計的少了不少時間。



沿著中正路直直下去接著台八線，在一座橋上寫著”鯉魚潭→ 東華大學↑”

我們本來說好先去東華，所以你直直往前騎。



「我突然想去慕谷慕魚了。」剛過岔路，睡飽飽的我在車上跟你這樣說，

你應該很想把我丟下去吧。



我們迴轉後，往鯉魚潭前進，來到一條直直通往山腳的路，

路旁是風光明媚的田野，有些地方立著許多大理石塊，不知是做什麼的。

藍藍的天，綴著幾朵白雲，路在山腳下拐了個彎，沿著河岸蜿蜒過去。

我們來到一座橋旁，過了這座橋就是鯉魚潭，這次是你說對了。

橋的這頭是慕谷慕魚的遊客詢問處，我們下了車，打聽該怎麼進去。

小小的屋子裡擠滿了遊客，很多人坐在那裡吃東西，

就像你說的，他們的慕谷慕魚只到這裡，而我們，則要進到那山裡。



沿著堤防，底下的木瓜溪像銀絲綢般，從兩山間流向寬闊的谷地。

過了一座小橋，來到一個三岔路口，我們沿著中間那條前進。

坐落在山腰上，這短短的一條路就是銅門村，

小小的村子，低矮的房屋，濃濃的鄉野氣息。

據說這條路原本還有一段，十幾年前的颱風，

造成土石流，村子裡的人根本來不及逃跑，就被沖到溪谷裡，

村裡有幾座碑，紀念死去的人們。


直到現在，每年颱風來襲，銅門村村民都必須撤離他們家園，

那種恐懼，恐怕不是我們能夠體會的。

從小到大無數個颱風天，

對住在都市的我來說，就是老天賜給我們的假期。

不難看到新聞上，颱風天百貨公司卻人潮湧現，

或是看到一群人聚在KTV徹夜狂歡，

哪裡有土石流，哪裡淹大水，似乎都與我們無關。

這就是我們這些都市人漠視的心態吧。



這條路直接接到檢哨站，路上的警衛說我們騎過頭了，

警察局是在底下的那條路，要先去申請入山證。

我們往回走，經過了一個很可愛的國小，還有一個好像是村子的集會中心，

上面畫著一些圖騰。來到警察局門口，我們停車走進去。



「你們怎麼會知道這個地方?」知道我們從台北來的後，警衛伯伯這樣問道。



我們跟他說，是無意中從網路上看到的，聽說很漂亮，所以就想要來看看。

填完單子，他遞給我們兩張，一張要先拿去檢哨站蓋章，

出來的時候要歸還，另一張則可以自己保留。



他告訴我們，過了檢哨站後會先經過一個山洞，

出來後路分成三條，左手邊是產業道路，很危險，我們不可以進去；

中間那條通往清水，路不長，卻是最美的一段；

而右手邊那條路是往瀧澗，來回要比較久，再上去就是奇萊山了。

他還說，進去後路不大，有些地方很濕滑，之前有東華大學的學生差點摔到底下。



「摔下去就不用回來啦！」警衛伯伯帶了點警告意味的看著我們。



跟警察伯伯道謝後，我們騎車前往檢哨站。

經過了銅門發電廠，古僕優美的吊橋橫跨在兩山之間，

可惜不能走過去。檢哨站旁設置了一個攔車子的橫桿，

我們停車後，站裡卻沒有人，正在猶豫該不該直接進去時，

一輛小型的工程車按了聲喇叭，就有位警察走了出來，

我們把單子拿給他後，就進入了慕谷慕魚保護區。



小小的一條山路，大概只容許一台車經過。

這裡的山，比起太魯閣，多了一份親切可愛的感覺。

我們來到隧道入口。窄小的隧道裡沒有路燈，從大太陽底下突然進入一片漆黑，

一時之間什麼都看不到，悶熱的氣溫轉為陰涼，

在微弱的車頭照明下，氣氛像極了鬼屋。

拐了一個彎後，小小的隧道出口在不遠處，

透入裡頭的陽光讓我們很想趕快擺脫這裡的幽暗。

出了隧道，又變回那樣溫暖迷人的世界。

到了三岔路口，最左邊的產業道路上，立著一個警告標示，

右手邊紅色的揚清橋底下，木瓜溪與清水溪在此處交會，我們沿著中間那條小路前進。



綠色的小溪流在樹影間若隱若現，流線般的紋理在大理石上刻畫著，

路旁種植著一些農作物，偶爾會看到簡單的房子，搭在路旁，

裡頭的人家看著我們這些外來客，不知道有什麼感覺。

這裡看到的蝴蝶，種類比太魯閣還多，

偶爾還會驚見在五間屋看到的那種大蜘蛛，霸道地橫跨在電線桿間。

路上經過了一個小隧道，裡面竟然有在噴水，

毫無防備的我們，出了隧道一臉狼狽模樣。

不過天氣很熱，這樣消消暑也無妨。



又過了一個隧道，溪流在此處形成一個深潭，峽谷變的很窄，

對岸的岩壁遺留著風化的痕跡，不知已在此處佇立了多少個年歲，

俯視著底下的形如新月的潭水。

幽幽的水流緊緊地抓著我們的視線，

而我們彷彿跌入這一片如夢似幻的墨綠中，久久不能自拔。

岩壁與水的交會處有個很小淺灘，細細的河沙，漾著金黃色的光芒。

這寬不過兩三公尺的潭水，據說有十幾公尺深，

假如從我們站立的地方縱身越下，恐怕來不及碰到潭底，就又浮了上來。



告別了這美麗的潭水，我們繼續往前進，

路旁幾處可以看到小小的階梯，通往底下的河谷。

路上一支被壓死的蝴蝶，牠的同伴們在牠身邊飛舞著，

不知道是不是在哀悼著死亡。

到了清流橋，必須下車徒步，有一群人在底下戲水，再進去是發電廠。

我們沒走很遠就回頭了，準備找個地分下去玩水。



往回的路上，我們猶豫著要從哪裡下去，

畢竟對這裡水流的狀況並不熟悉，回到接近入口處，

有一條果園的小路，我們下了車，看看它能不能通到河邊。



「前面比較好游泳喔!」

突然呼嘯而過兩台機車，車上的騎士沒戴安全帽，說話帶了點原住民的口音。



我們來不及跟上，只好上了車邊騎邊找尋他們停車的地方。

很輕易的在路邊找到了他們的機車，

路旁有一個用竹子搭的小階梯，下去後是一個小小的淺灘，

旁邊立著幾塊石頭，對岸的山壁大約三四公尺高，

兩旁斜斜的伸入水中，上面漲著些稀稀疏疏的草，底下的水看起來比較深。



「你們真的來啦!」剛剛的那個人看到我們，很開心的這樣說。



在這玩水的看起來都是當地的居民，

幾個跟年紀跟我們差不多的男生，還有兩三個女生。

他們打水飄真是厲害，可以彈個好幾下，敲到對面的山壁才落入水中，

我拿了一個來試試，撲通一聲掉入水裡，

你就比我厲害多了，還可以彈個兩三下。

兩三個原住民青年，鞋子拖了就跳下去游泳，

好羨慕他們在水裡優遊自在的樣子，

我太久沒游泳了又不會游抬頭蛙，只能在淺水灘泡泡腳。



旁邊看起來像是一對情侶，男生應該是當地人，女生則看起來不太像，

兩人坐在石頭上，撐著一把小洋傘。

那女生跑過來跟我們聊天，問我們從哪裡來，怎麼會知道這個地方。

看來慕谷慕魚可能很少外縣市的人來造訪吧，這是今天第二次被這樣問了。



剛剛在游泳的兩個人，爬到對岸的山壁上，

坐再大約一兩公尺高的地方，兩個人互看了幾眼，

我看這樣子，偷偷問了你他們是不是想跳水阿？

話才剛說完，他們伸出手，比了三、二、一，就縱身跳下，

在空中畫了一個好美的弧度，坐在岸邊的人也跟著大聲嚷嚷，我們則是跟著歡呼。



又有幾個人下去游泳，剛剛那個人指著對面的山壁晚到的人說，

他們從那三四公尺高的地方跳下，還要我們作證，一群人嘻嘻哈哈的在水裡玩了起來。

他後來游了過來，跟我們說旁邊那裡水淺的地方很多蝦子，

說完就帶我們去抓小蝦，我們踩著淺水過去，

他則扎到水裡，從水深的地方游了過來，

其他人也跟過來幫忙抓蝦，他抓了一支活蹦亂跳的蝦子給我，你的那隻則是愛裝死。



我們邊抓蝦子邊閒聊了很多，

他說他之前在台北待過，在林口那邊工作，

也去過福隆玩水，還開了好久的車。

他還告訴我颱風過後，這裡到處都掛著小瀑布，非常的美麗。



「說什麼護魚，水裡根本看不到什麼魚，颱風一來全沖走了。」他有些不削的說道。

的確河裡看不見大魚，頂多只有一點魚苗在淺水處三三兩兩聚在一起，

至於為什麼會這樣，我們就不得而知了。



抓了一會，他們又跑去游泳了，六個人爬到對岸上，

每個人的跳水姿勢都不同，有的人是漂亮的畫個弧度越下，

有的人是搞笑的撲通直接掉到水裡，濺起很大的水花，

帶我我們無限的歡笑聲，最厲害的是在半空中翻了一圈在落入水裡，讓我都看呆了。

你也下去游泳，在我的起鬨之下游到了對岸準備跳水，

你很可愛的猶豫了好久，然後才撲通跳下去，這應該會跳上癮吧?

明年等我把游泳學好，也要來跟大家一起跳水!



「跳水很需要勇氣耶！」你跟他這樣說。

「我們從小在著玩，都已經習慣了，有時候還會潛到水底抓蝦子。」

他聳聳肩，一派輕鬆的樣子回答。



有人去買了一些零食回來，他拿了兩瓶飲料給我們，

擋不住他的熱情我們把飲料收下，坐在溪裡頭喝著冰涼的飲料真的很快活。

突然撇見一個調味料的小塑膠袋漂過，應該是他們不小心掉的吧，

我看著它發呆，正想撿起來它卻已經漂走了，

很懊悔為什麼動作沒有快一點，這美麗的地方是要大家一起維護的。



玩了很久，艷陽把腳都曬紅了，

下午兩點多他們要回去了，他跟我們道別，

我想要留下連絡方式又怕很唐突，最後仍然沒有開口。

看他們爬上階梯，身影逐漸隱沒，又再次感受到離別的惆悵。



我們收了收東西也準備離開，

發現他們已經幫我們把放在外套旁的飲料罐子給帶走了，

真的很謝謝他們，這土地的美麗，這兒人的可愛熱情，我永遠不會忘記。



離開了慕谷慕魚我們沿著原路回到市區，

跟民宿老闆拿了行李，離環車時間只剩下半小時，

匆匆的吃了一碗麵我們就騎去環車，

在搭火車前，又到對面的曾記麻薯買了一些東西。



搭上四點多的火車，幸好還有座位，

靠在你的肩頭上，看著車窗外的山忽遠忽近，心卻還留在美麗的幕谷慕魚。

火車到了新城，看到了熟悉的山，兩山之間是太魯閣的入口，

雲依然那樣繚繞在山頭。山後還有一座山，在那之後還有無數座山…

總有一天，我要用我的腳，親自踏在那山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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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這篇遊記打了快半個月，到後來有些小細節都有點模糊了。

而這段旅程最遺憾的是，我們都沒有留下連絡方式，

只能希望著，以後還有相遇的機會。



敏督利颱風來襲，看到新聞說銅門村列為黃色警戒，

突然覺得有點鼻酸，我們默默的祈求，希望上天能眷顧這塊美麗的土地，

還有這裡可愛的人們。



明年我們會再來的，希望這山水依舊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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