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奧辛蛋看真兇：到底撲殺毒雞還是毒官？ - 彰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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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問我「吃不吃雞蛋？」

我回答：「吃，誰叫我生為台灣人呢？」

今年422地球日最勁爆的新聞，莫過於彰化戴奧辛雞蛋事件。但一如過去，所有的公害事件都會在官員的運作下變成無疾而終，果然4月27日晚上衛福部緊急召開記者會，公布某一家蛋雞場是戴奧辛雞蛋的來源，結束！

但是雞不會產生戴奧辛，農委會說飼料不含戴奧辛，環保署也說水、空氣中也沒有戴奧辛，那麼戴奧辛的來源又成為無頭公案，台灣民眾只有再等下一次戴奧辛被某個實驗室檢測出來，再被嚇一次，久了，大家對戴奧辛越來越無感，也就不會恐慌了。

回顧

到今天美國密蘇里州「Times Beach」小鎮到今天還是個鬼鎮。30年前在美國念毒物學時，就探討了美國著名的「Times Beach」是我對於公害的啟蒙案例，而這場景現在搬到台灣，難道未來台灣真要成為「鬼島」？

越戰化學武器橙劑的製造工廠在密蘇里，這工廠為了省錢，在1970到1972年間讓廢料「資源化」，賣給了一家油脂公司，油脂公司把「資源化」的油賣到Times Beach，當成灑在馬路上減少揚塵的油料。不久幾匹馬死了，診斷發現體內有戴奧辛，震驚美國，後來這小鎮的人害怕被人知道，就逃到其他地方隱姓埋名，使得後續無法追踪這些弱勢低收入的受害者到底如何。

Times Beach和紐約州的Love Canal（後來導演史蒂芬史匹柏就拿這裡毒物汙染的故事改編成恐怖片「鬼哭神嚎」），催生了後來美國的毒物管理法和清除汙染土地的「超級基金」。

戴奧辛在台灣

美國戴奧辛污染的「鬼哭神嚎」下片了，搬上台灣這家二流檔戲院，而且歹戲拖棚40年，越演越烈。

台灣和美國不同，地狹人稠，弱勢的公害受害者根本逃不掉，從1979年的米糠油多氯聯苯案，展開台灣現代化公害史的苦旅，到後來的戴奧辛鴨蛋，多起與頂新集團有關的大統、全統黑心油事件，都發生在彰化。彰化的農田到處都是違章工廠，過去曾經是台灣電鍍業的重鎮（重症）區。

這次又鬧出戴奧辛雞蛋的事，雞蛋產地又是彰化，好像彰化和公害有著不解之緣。一如以往，消息傳出後，又見一場官商的踢皮球、太極拳大賽，加上雙簧，媒體一陣叫囂，再過一陣又有其他的新聞蓋過了，大事化小，小事化無，雲淡風清，等著下一次環保、食安風暴。

去年彰化人終於站出來，反台化成功。過去只要一到彰化，就會聞到的惡臭消失了，看起來是彰化人出了一口鳥氣，也可以吸一口好空氣，但後面台化變更土地的巨大利益，才是讓台化停工的「誘因」，好像沒有人關心台化那塊土地的土壤、地下水受到多嚴重的毒害。

幾年前和彰化團體反彰濱火力電廠時，最讓我深刻印象的是一位酪農顏班長，他指陳因為台中火電蓋好發電、六輕投產後，彰化地區酪農的牛奶就檢出戴奧辛超過標準，推測是當地的牧草受到汙染所致（一般都不會有科學證據，更不會有流行病學調查），所以解決之道是所有的牛改吃進口牧草，情況解除。

顏班長說，看來真的是牧草受到汙染，但汙染源是誰？呼之欲出，產官學就是不願面對真相。

跨世紀之毒

最簡單的生態原理，物質是經過空氣、水、土壤等介質一再循環的，因為長期的無知與濫用，所以在台灣環境中全面流布。戴奧辛在毒理學上是被尊為「世紀之毒」，是因為20世紀出現工業燃燒產生的，因為化學結構穩定的多環芳香烴，加上氯之後形成多種結構類似的「戴奧辛家族」，像多氯聯苯是戴奧辛的表親，毒性不及戴奧辛，作為絕緣油，雖現已被禁用，但在老的電容器、變壓器、鍋爐等產品中仍存在，但未妥善收集、處理。

台灣一年生產近200萬噸的聚氯乙烯（PVC），平均每人分到了近100噸，這是巨大而驚人的。PVC現在回收很少，大多是焚化燃燒，這是目前台灣戴奧辛最大的來源，無論是焚化爐的廢棄氣、污水、以及灰渣，都是充斥著戴奧辛的。

台灣戴奧辛流布廣泛，台塑就是始作俑者。在歐美日等國都已禁用PVC，甚至中國也都開始限用，唯獨台灣是我行我素，繼續無限制使用PVC。

再加上台灣環保署30年來大力提倡都市垃圾焚化爐，編了2千多億的預算，各地環保局都建焚化爐，而在官商勾結下，焚化爐的品質低劣，管理運轉更是拙劣，爐溫達不到1000度，正好是培育戴奧辛的溫床。

環境問題要先看總量，再看分布、流布

垃圾焚化爐的空氣排放幾乎沒有好好管制，就連固體的爐渣，都無法交待去向，這是台灣戴奧辛最大的源頭，PVC燃燒後，裡面的氯在高溫下與苯環連結，產生戴奧辛有機化合物。只要問環保署和各地環保局，他們的焚化爐灰渣去哪兒？就知道他們根本沒有管，只是「外包處理」，放任流布。這是所有環保局不能說的秘密。

另外，煉鋼廠、燃煤電廠的燃燒也會產生戴奧辛。同樣的問題，不能說的秘密。

此外台灣的電子業發達，也會產生無數的巨毒廢氣、廢水、廢棄物，去哪了？更是不能說的秘密。

台灣搞核電，沒想到核廢料去哪，好在廢核燃料國際上有禁止核武擴散條例，沒有亂丟，全存在核電廠燃料池中現在已經憋得爆棚，還要再加格架，搞廠內違建，非常危險。

環境問題最忌見樹不見林，我們要先看總量，一年上百萬噸的PVC被燒掉，再加上億噸的生煤、煤焦被燒掉，產出了絕大多數的戴奧辛，物質不滅，這些戴奧辛被煉出來後不會消失，就會進入空氣、水、土壤中不斷反覆循環，被動植物吸收後，會貯存累積在脂肪中，而且會產生濃縮，再經過食物鏈，不斷濃縮，人類是食物鏈金字塔的頂端，進入我們體內，是最濃縮、最多的。

台灣一年會產生多少戴奧辛是可以估算得出來的，再看產區，加上地理、氣象、水文水理參數，就能算出流布範圍。根本用不著在市場上找雞蛋來測，我們人體中就更多。

環保署不管爐灰爐渣有害事業廢棄物的取終處理，還別出心裁把這些毒物「資源化」處理，賣給一般民間使用。

如果不從源頭管制，只做末端檢測，怎麼可能解決台灣面臨全世界最嚴重的戴奧辛污染？而源頭是政府的政策，和官員的施政，他們怎麼可能公開揭露這些自己犯罪的資訊？

全面污染，查緝小小超標無意義

核廢料這麼大的事都沒有好好規劃，更何況看不見，以這次戴奧辛蛋中含有的戴奧辛是極其微量的，每公克的蛋的脂肪（注意：不是每公克的蛋，而是蛋黃裡的脂肪）有1.88-3.34皮克，1,000,000,000,000 皮克 = 1克，也就是，100克的蛋，脂肪只佔12克，一顆蛋60克，就知道戴奧辛的微小量，需要用非常昂貴精密的儀器，經過繁複的製樣準備程序才能測出。

所以戴奧辛的污染流布資料全部掌握在政府相關部門手中，或是由政府委託的研究機構，這樣才能控制。

雖然三不五時會有戴奧辛污染的新聞爆出來，過幾天就淡了，大家越來越麻木，越來越不去深究原因、源頭。

就像核廢料、核輻射一定是從核電廠出來的，戴奧辛也一定是從焚化爐、煉鋼爐出來的，一般人、產業做不出這些東西，所以凶手就是政府，可以完全確定。

倒霉的是雞、雞農，他們沒事被查到含有戴奧辛，被撲殺，被罰款，被破產，還要吃上官司。其實他們是第一層的受害者！

更倒霉的是台灣人，繳了稅養這些官員，還要一直付他們退休金，每過一陣還要被嚇，什麼也不敢吃，不敢喝，然後再被蒙蔽，繼續繳稅給政府。

其實從毒理學來看，三家的數據在健康風險、統計上其實是沒有太大的差異，在超微量分析中，10倍的差異是很常見的，除非我們知道抽樣量夠大，具有統計上代表性的意義。今天只是鴻彰倒霉，過了2.5皮克／克脂肪的界線。因為我們不知道抽樣的蛋數量是否足夠代表整個養雞場。另外，我們吃的是全蛋，不是只吃蛋的脂肪，全蛋也把戴奧辛的量稀釋了，或是我們只吃蛋黃（如月餅、蛋黃酥），相對的攝取量也會提高。

到了21世紀的台灣，戴奧辛「鬼哭神嚎」的神劇不斷上映，永無散場之日。蛋不毒，雞不毒，雞農不毒，毒的是官員的心腸。

如果雞含有戴奧辛要撲殺，那麼測一下官員體內的戴奧辛一定比雞還高，是不是更要撲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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