菸草 - 菸草

　　『起頭的下筆最難。』

　　老作家在心裡如此想著。

　　他寫作時有個習慣，跟大多數的文豪一樣。他叼根菸。任憑它逐漸燃燒，
從遙遠的十公分外往自己的臉孔前進。緩緩的爬升，就像在 La Tour Eiffel
上往高處前進的遊客。點燃的菸頭可以由外窺見它的血液，掠過的菸支膚質被
血液捲入，於是產生死去的灰色角質。

　　『Mauriac 在這裡拉住了她的手。』他思忖著。

　　Mauriac是他筆下的私探，就像Lawrence Block筆下的 Matthew Scudder。
他擁有著Scudder前期的冷硬。也許到了後期，他會帶著些許的感情，如同他對
那小女孩的愧疚一般。

　　老作家有著稻草般乾澀的雜亂長髮，灰白的長髮上頭有著灰白的煙灰，老
邁的麥色臉龐有著彷彿瀉湖乾涸留下的細長皺紋。灰白而雜亂的細小鬍渣上也
狹帶著灰白的煙灰。他的食指與中指間有著歲月留下的老菸槍證明。

　　小木屋的背景音樂是 Billie Holiday磁性的爵士樂，擱在老作家桌上的是
Francoise Sagan的小說《Bonjour tristesse.》。他偶爾懷念著過去60年代美
好的 Red Auerbach與他的Boston Celtics。於是他燃起了一根又一根的菸，在
他習慣寫作的木造桌下，有著遍地菸支燃燼的屍體。

　　老作家有個獨特的習慣，一旦寫作碰見瓶頸，他就會擱下筆。然後看著菸
頭，與它燃燒而出就像絲絨與菸支靈魂般的煙絲。

　　飄啊飄的，靈魂被迫從它們的體內剝離。老作家的體內同時也有些物質在
當下被抽離。與此同時，又被注了另一種被稱之為靈感的魂魄。

　　老作家的後頭有個木造櫃，上面擺放了他滿滿的著作。他一旦完成一部作
品，就會獨立將它們裝訂好，然後擺放在後頭，放眼望去，櫃上大約有二三十
本作品。老作家從未想過要將它們出版，或者自行印刷幾十本在街頭自行販售
。即使他有幾位頗有聲望的作家老朋友來到他家拜訪，有閱讀過幾本他的作品
，他們擱卷後久久不能自己的樣貌還留在老作家的海馬迴體裡。

　　他們問他為何不出版這些著作，也許他將在文學史上佔了相當大的份量。

　　「你們想過嗎？如果...Max Brod依照Kafka的遺言將那些作品焚燬了。」
他總是如此回應。

　　他從未想過將它們出版。

　　從未。


　　老作家與他嘴唇上的菸是很難分離的好友，即使纖弱的他直至現在依然沉
溺在從未消失的暈眩裡。

　　『啊啊... 在這裡的Borges應該試著背叛 Mauriac，這樣也許故事的最終
會有不小的轉折。』

　　然後老作家滿意的呵呵笑，不去留意菸頭已經燃上了唇邊。他總是叼過界
線，於是嘴唇上有著菸灼傷的舊傷疤，但他不以為意，只要入魔的寫著他的作
品。他總是不在意這些無關緊要的事。

　　文字與菸燼佈滿郵報空白處，日曆紙的背面，木造桌被削去的一角，白色
蒙上污垢，木造屋裡只有一面的磚瓦牆。

　　二十四小時的叼著菸，他的老友也試著去阻止他再持續以這樣的方式寫作
。但它認為自己也是一支菸管，他也在燃燒自己，就如同菸支產生了菸蒂與菸
燼。他則燃燒自己產出了一本又一本中魔的著作。菸支成就於他，他成就於著
作。因此他總是不停的抽著，不停的寫著。

　　他認為弦樂器拉出來的樂音在某種程度上，很像緩緩上升綢絨般的菸絲。

　　今天的他又完成一本著作，媲美Marquez 的偉大作品。


　　他點了一根菸，菸盒裡的最後一根。他躺在佈滿廢紙與他的親筆手稿的地
板上，他靜靜的躺著，回想起自己一路走來的人生，然後看著他的靈魂與菸管
上的絲綢如同天使的引領，隨著氣流逐漸爬升，最終的最後隱沒在天花板的那
端。

　　小木屋裡的老作家，始終寫著屬於他跟他的菸管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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菸齡一個禮拜。

陪我點根Red Boss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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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 ne suis pas d'accord avec ce que vous dites,
mais je me battrai jusqu'à la mort pour que vous ayez le droit de le di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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