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 九月讀候鳥 - 澎湖

我望見你
劃破時間的箭
一年有多長
就以你的航程來換算
早就無須閏年閏月的健忘
北方已冷
南方的綠也退色

不帶地圖的旅者
掬山河柔暱的指引南來
乘雲船鼓風而去
如果飄泊是在千年前開始
千年後無法結束
鼓翅的行跡
比北迴歸線更北迴歸線
浪者的衣缽
比記億更記億

鄉愁有多寬
於我 一灣海峽的遼闊
希望有多遠
於你 半個地球的奔波
忽聞一聲長嘯
十月已向我走近

孤獨在孤獨之外
海 裝進半輪夕照
將眼神指向你豪邁滑過的天際
抖散時間凝固的塵埃
我望見你攜著我的虛無前進


數年前的一個九月上旬，我在西嶼燈塔眺望一輪紅日落進
海的柔光裡，驚豔一天炫麗的斑斕，見北方天空有一列齊
　　　 整的行伍迫近眼簾，黑影隨即在南方的海天交擁處隱了行
　　　 跡，朋友雀躍嚷道：「看！是候鳥。」是啊！是候鳥，又
　　　 是候鳥南渡避寒的季節，二月間目送著它們北歸，豈料秋
　　　 來的如此快！冬季的蕭索一日重於一日。
候鳥在記億中出現並不算稀奇，在我開始堆累記憶以　　
來,它即不曾叫我忘記,但開始感到自己的情感和候鳥的命
運如此貼切的緊偎著,則是在我十五年前開始成為負笈異地
的遊子後，台北，澎湖間來來去去,"飄泊",在生命中醞釀了
　　　 深重的愁悶，和諸多無法揮散失落感，我開始尋情感的慰
　　　 藉，想探得一種共同的苦澀，終於，候鳥對我來說，便不
　 再只是候鳥了．．．．．．
　　每個秋天，在我回歸熟稔的澎湖，每當我浸淫於豔麗
　　 的不可再豔麗的晚照時，我總會遇見候鳥，命定吧，我化
　　　 不開的情緒老是皈依於它的羽翅，在天的深邃中無息遠去
，我明白，它造訪的季節正是我鄉愁的開始。但，我更聽
到一種自信，一種豪氣，一種堅持，挑戰生命的毅力，我
　　　 堅執的認定：候鳥不只是候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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