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的臭豆腐…… - 深坑

我真的記不起來深坑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以臭豆腐打響名號，
畢竟小時候只知道深坑街賣的是一般板豆腐，
不過因為用鹽滷，
所以豆腐裡頭有著濃濃的燒焦味（現在商人改稱炭燒味），
小時候對這味道可是怕極了，
老覺得怎麼會有人想吃這麼難吃的東西，
比起來，我還是比較喜歡騎著三輪機車而來的臭豆腐。

「噹！噹！噹！噹！噹！」

那時候念幼稚園了嗎？
每到晚餐時候，鈴鐺聲響起，
伴隨的就是三輪機車的嘎嘎聲響，
這時候，我媽總會要我從電視機旁的零錢盒，
拿25元去買一份臭豆腐，
賣臭豆腐的是一對5、60歲的中年夫婦，
丈夫負責炸豆腐，太太負責夾泡菜和裝入塑膠袋，
等到客人買的差不多，
兩夫婦又騎著三輪機車離開，到下一個地方販售，
對於丈夫騎車、太太坐在一旁檯子上的畫面，
就算到現在還是很有印象。
有時候住在3樓的我，
會端著空盤子下去盛剛炸好的臭豆腐，
再快步跑回家。
有時候，如果沒有要買，
在3樓公寓的我，
還是會在窗戶邊盯著樓下這台臭豆腐餐車的一舉一動。

也記不得是什麼時候開始，
老夫婦的三輪機車不再出現，
取代的是一輛貨車，
「噹！噹！噹！」的鈴聲，
也變成年輕女生以麥克風叫喊
「臭豆腐豆花（台語）；臭豆腐冰豆花（國語）」，
而炸臭豆腐的人，也從老先生變成年輕人了。
小鬼頭的我哪知道怎麼回事，
只會豎起耳朵聽我媽和老闆談話，
似乎是老闆交棒了，
老夫婦變成年輕夫妻了。
年輕的老闆有時候還會抱著我轉圈圈，
我被逗的一直尖叫大笑。

後來，原本固定時候就會出現的臭豆腐攤車，
停的位置也開始變換，
原本的巷弄路口換到更前面的路口，
而我們家，也從深坑子9巷的公寓，
搬到更裡頭的土庫，
對於從家裡走到樓下買臭豆腐的記憶，也就到此了。
之後要再吃到臭豆腐，
也從老夫婦騎著三輪機車到樓下、而我端著盤子前去，
變成自己騎車到深坑鬧區才有辦法買到，
就連地點也不斷更換，
從變電所進來的巷子口到農會超市門口，
現在有時會在草地尾看到，有時會在全家門口見到。

那天撇見看到這台臭豆腐攤車，
按下煞車，「老闆，我要一份臭豆腐。」
但炸臭豆腐的人變成更年輕的小伙子，
原本印象中的年輕老闆，不知不覺也成中年大叔，
站在一旁指導，印象中那位年輕漂亮的麥克風小姐，
也成了中年婦女，「啊！這家臭豆腐又要交棒了啊！」
看著老闆不斷對年輕人搖頭，
似乎對他炸臭豆腐的功力不甚滿意，
我站在一旁微笑著，
回家之後，用著以為出社會已久的中年人口吻，
一邊夾起臭豆腐，一邊向我爸說起剛剛看到的事情，
咬下一口，嗯，醬油似乎放多了、豆腐炸的也不夠酥，
小傢伙的功力有待加強，我跟我爸邊吃邊笑邊說著。

回到房間，想著今晚的一切，
對老深坑人來說，最好吃的炸臭豆腐，
應該就是這攤吧！這攤會到處移動的臭豆腐餐車，
絕非老街裡頭的任一店家。
記憶中的臭豆腐，味道好像還似從前，
但年過30的我，卻已經從仰頭看著老闆炸豆腐的身影，
長成在旁平視的輕熟男。
那記憶中的臭豆腐的味道，
就跟著自己停不下來的年紀，
繼續飄散在深坑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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