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陽文學獎小說類第三名 《螢之生》1 - 宜蘭

今天不知死活看了一堆小說性或故事性濃厚的文章，心理不斷妄想，這裡面有哪幾篇
可以拍成電影??我想那應該滿夢幻的。我熊熊想起兩個月前在縣文化局網站上，看第
一屆蘭陽文學獎作品集，那股令人興奮又熟悉的情緒，懷鄉的情結頓時又交雜於心。
翻到小說類的第三名作品，贛(語氣詞)，我竟然差點看到哭了。根本就是可以拍成偶
像劇的情節嗎，而且還完全以宜蘭的自然地理為背景，如果真的有心人寫成劇本拍成
電影，那絕對是不能錯過了。

以下內容轉載自第一屆蘭陽文學獎得獎作品集《蘭陽文萃》，僅供推廣閱讀之用，請
勿挪作非法用途。

本文版權屬於宜蘭縣政府文化局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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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螢之生》 張英珉 (連載1)

作者簡介：張英珉，桃園縣人，宜蘭技術學院園藝科及崑山科技大學視覺傳達設計系
畢業，目前就讀國立台灣藝術大學應用媒體藝術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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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妳經過了夏天太陽的炎熱與四技二專的聯招的雙重考驗之後，從一張郵差伯伯的掛
號信中得到了考試的分數，妳去填了志願，接著放榜，妳得知自己考上了宜蘭大學的園藝
系，一切都來的好突然，但是就像是一個軌道一樣，順著走就到了下一站。

妳除了高職時期坐遊覽車來的校外參觀有來過宜蘭，妳對宜蘭整體而言還是很陌生。妳
想著與其想，不如親身來看看瞧瞧，才知道宜蘭真正的景色，便挑了一天晴天的早上，一
個人從桃園坐電車到樹林，再從樹林坐上了一班自強號，沿路經過松山之後，就是自己沒
有見過的景色，經過北迴線，除了那些妳已經知道的福隆、瑞芳．．．等等車站之外，妳
數著一站站經過不停的小車站，四角亭、三貂嶺，牡丹，雙溪，大里，大溪，外澳，頂埔
。妳覺得不可思議，以往生活在桃園台北這些大城市的地區，從不知道沿著北迴線有這麼
多名稱這麼有意思的小車站，而過了頭城的草嶺隧道之後，迎面而來的就是一片海，妳看
到礁岩彼此交疊的海岸，八月份的晴天把海照耀著波光潾潾，岸邊有一些戲水嘻鬧的遊客
，妳看的出他們在海邊笑的燦爛的好像陽光的表情，妳好開心，心早就飛到了自強號玻璃
窗外的那一片海上。

妳就是在海邊看見他的。

妳出了火車站，沿著商家招牌的指示，在右邊的租車行租了一台50CC的摩托車。在假日
熱鬧的宜蘭市走走晃晃，體驗一下這一抬頭就看到山的城市。看完了神農路上的學校和系
辦、溫室、苗床等等學校的教學設施之後，便向著路人問路，從車站附近的路晃到了壯圍
，一看到了古老的永鎮廟，騎上邊緣的斜坡路一看，就是一片直接看到海平線的沙岸與海
，妳一開始有點沮喪，不是那樣閃耀的海就沒有太大的吸引力嗎，自己是不是對岩岸波光
潾潾的海有一種偏執？妳望著海岸，思索著許多事情，接著妳就看到了一隻蝴蝶，妳懷疑
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錯了﹝海邊的蝴蝶？﹞，妳還在遲疑，接著就從視線的角落處看到他
帶著一個補蟲網，往妳這邊撲過來。

一網網下，蝴蝶飛走了，網子卻罩到了妳的頭，妳「哎呀」一聲叫了出來，有點眼冒金
星。

妳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但是那一網真的感覺很故意，妳有一點生氣，差點想給他一巴掌
，他連忙的道歉，又說這個蝴蝶感覺像是一隻誤闖的黑脈樺班蝶，飛起來的拍翅之中的間
隔，就像是火焰一樣的燃燒，他真的很想要確認才撲過來的，他又說從來沒在海邊看過，
或許是他誤認了。他再走過去旁邊看，發現蝴蝶已經飛到不知道哪裡去了，他再說，他原
本在圓山那邊採集標本，告一段落之後到了海邊來走走看看，沒想到因為不應該出現在海
邊的蝴蝶遇見妳。

他趕忙介紹自己，免的被人覺得怪，他說他是 T 大的研究生，喜歡生態，所以也喜歡
昆蟲，所以收集昆蟲標本，也蒐集一些植物的標本，是課程，但更大的是自己興趣。「蝴
蝶如果飛起來了，如果追著那道風，那是蝴蝶飛行的小徑，和氣流無關，如果發現了，自
己一定也可以跟著飛起來的。」他對妳說。

「哈哈，真是一個感性的人啊。」妳對他說「你到底研究些什麼呢，不會只有蝴蝶吧。
」

「我研究的是螢火蟲，就是那種會發光的螢火蟲，閩南語的火金姑，客家話的火焰蟲。
」他仔細的和妳解釋，妳有一點信他了。

「宜蘭因為還沒有被破壞的很嚴重，許多地方還保持著自然的狀態，所以螢火蟲還可以
維持自然的生長，這要感謝交通還不發達，但北宜高速公路開通之後，可能就要花更多力
量去保持現狀了。」他很努力的和你說著他的心得。

不過哪有人遇到一個不認識的人就談環保的？妳在心理想，這傢伙真是奇怪。

「那妳呢，妳應該還在唸書吧。」他這樣問。妳趕忙的解釋說「我．．．我是遊客，妳
看我是租的車就知道。」

「那在哪一間大學唸書，妳可以騎車應該已經念大學了，妳是不是考上了這邊的學校來
看看。」

糟糕，好像隱瞞不住，妳心裡想，他怎麼這麼利害，感覺沒有比妳大幾歲啊。然後就說
，我是宜蘭大學的學生，給你猜對了，我是來看學校的。

他笑了，拿一張名片給了妳，他說他是一個研究生，現在租的房子在宜蘭市，雖然學校
在台北，但是他實際的研究棲地在宜蘭，因為課程少，所以都用通車的方式上課。而主要
的研究對象就是剛剛所說的螢火蟲，他說，其實研究螢火蟲不是他的主要目的，而是螢火
蟲需要一個很好的自然環境才能夠生長，為了復育螢火蟲，讓人們去注意自己的環境才是
真正的重點。

他這樣說，妳聽的一愣一愣的，彷彿表象的研究目的不再是目的，似乎這個人城府很深
的樣子，但妳又想，這是好的心機，你就不在意了。

妳們說說笑笑的，當然要遇見一個能夠交談的人是不容易的，妳知道，大多數的時候遇
見陌生人只能夠打哈哈、說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妳相信這是人大腦的電波的頻率是否疊
合、來不來電的問題。兩個人笑著交換一下資料，他便把網子收起繼續往海邊走去，你便
去騎車回宜蘭去吃午餐，下午又在市區繞了繞，照著火車站拿的風景名勝的簡介中介紹的
酒廠，之後就坐上下午的火車回台北，再轉回桃園。

而他的名片，就一直放在妳皮包的夾層中，在妳刻意留著要去忘記的前男友的照片底下
。而妳回去就開始整理、搬家、註冊，自己一忙起來，這些事就被壓在記憶這個抽屜的最
底層。

到了宜蘭唸書之後，狀態好像不是自己想的如此美好，九月份開學，十月份的適應期還
沒度過，接著就碰到了連續三個月的雨，雨就這樣不停著，這三個月，她曾看到接近中午
的時候天空中的密雲破了一個洞，露了一道光，但不到十分鐘，密雲又合起，又開始下起
了雨。足足三個月的雨，好像是一個媽媽對著孩子說著要注意的事情一樣，下個不停。不
過，妳體驗到了另一種的感覺，妳常常在課餘撐著傘走在神農路上，看著不斷流動的人潮
，雨從屋簷落在地上，人閃躲路邊的水漥。空氣中，遠方的工事傳來隆隆的聲響，加上有
路人騎著腳踏車過去的些許聲音，滴滴答答，隆隆隆隆，喀拉喀拉，妳閉上眼睛，在那瞬
間似乎身體裡面分泌了腦酚，妳陷入了一種寧靜與美好的感覺，似乎和這城市的呼吸同步
了，大王椰子隨風搖擺，台灣欒樹正努力冒出新芽，有個直覺告訴妳，這輩子都不會再有
這樣子的感覺，妳就發誓妳這輩子都不會忘了這樣子的寧靜。

雨終於停了，就在期末考的一月份，抬頭可以看到天空露出了藍色的漸層底與流動的白
雲。下午要考試，但妳在空氣中聞到了海的味道，妳似乎感覺到了有種規律的波動從海的
那邊傳來，那是妳憧憬海岸的嗅覺發作，你便騎上了妳 50CC 的摩托車，加滿了油，往海
邊去，到了永鎮廟，之後走上了防風林後的海邊，上次來因為太注意海，所以都沒有仔細
的看四周，於是妳仔細的注意，看到了有人在撿拾大雨沖下的一些漂流木，可能是要回去
做成雕刻的原料吧，有些釣客在釣魚，一個釣客正厲害的顧著三、四隻釣竿，海岸邊立一
座又一座的小工寮，妳看過電視介紹，那是捕鰻人在整理出小鰻苗的魚寮，他們總是在天
沒亮就要去捕鰻苗，十分辛苦。妳看到了幾艘不知道從哪裡出海的漁船在遠方搖啊晃著，
還有遠方的龜山島，在晴天熱對流蒸發的水氣之中，也在搖啊晃的。

妳坐著，望著一切景色，然後不經意間，看到了一隻蝴蝶飛了過去。

妳看呆了，火紅的蝴蝶，緩慢的飛行著，妳好像似乎在空氣之間看到一個軌道，一個無
形的軌道。

但妳不得不相信妳的眼睛，妳想那一定是一隻迷路的蝴蝶，迷路的蝴蝶，讓妳想起來上
次那位仁兄，不知道他是不是乘著蝴蝶飛行的小徑，自己也飛起來。

那位仁兄？妳似乎喚起了自己的記憶，趕忙把皮包拿出來，東翻西翻，終於在前男友的
照片底下翻到了這一張名片，名片中寫著地址，妳在海邊待了待，回頭就去找這位仁兄，
妳騎著車，走了走，才發現他租的地方在嵐峰路，其實就在學校的附近，妳很吃驚原來這
麼近，但是妳去樓下按電鈴，可能是上課的時間沒人，妳有一點失落，不知怎麼的，妳似
乎在期待一些什麼，一些變數，一些可能，一些妳說不太上來的感覺，在一些固定的狀態
底下萌芽的事。

妳便回去學校，車停在側門，走上系辦，下午的期末考試正要考後半本的園藝學原理，
雖然厚厚一本，但妳都準備好了，一點都不擔心。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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