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島Day4。(關山-南橫公路) - 公園

兩年前的一段旅行，
重新整理分享當時的文圖記錄。

這是環島旅行中的第四天，我們要用小機車挑戰標高2700多公尺的南橫公路...

by 薑餅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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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機車素描島的形狀──環島之旅Day4：離天堂很近的那天 (2008/7/4)



● 負荷
2008年7月4日，美國的獨立紀念日，但我在台灣台東關山的日照下醒來，一切恬
淡如昔。環島旅程中常常醒來後不知道自己在哪裡？昨夜在花蓮，今早卻在台東。夢裡不
知身是客，醒來亦不知。
昨晚睡得並不好，但今天要特別早起，這次要挑戰的是環島路程中最艱辛的一段
路：南部橫貫公路。如果九點前不入山的話，必然會在途中遇到大霧或午後雷雨，我帶著
朦朧的夢錯亂地啟程，毫無睡懶覺的權利。

入南橫前騎著「協力車」至關山親水公園虛晃一圈，坐在後面似乎很輕鬆，但這
個是兩個人的節奏都都要一樣的活動，有時想要盡點力幫忙踩一踩，但踏板的規律總是無
法契合我的速度，正想用力踩的時候前面的人卻剛好在滑車，而我正準備滑行的時候，前
面的又奮力開始踩。這時我終於體會到每個人啊，其實都是獨立的個體。沒有人的速度能
恰好符合另一個人的速度，我走你停了，你走我卻停了，走的人拉著停的人，停的人成為
走的人的負荷。負荷的本質從來就不是甜蜜的，當然還是可以硬把它想像成甜蜜的。


圖：(靜止無聲的山與水)


一路上協力車「落鍊」了很多次，我蹲在一旁看著「某人」修理，覺得好生佩服
。這此旅行中最可怕的是我突然驚覺自己生活的無能與無知，比如說零零落落的台語能力
根本無法讓我在台北以外的地方生存，而且不會騎車不會開車只會在車上睡傻覺，活像個
呆子木頭人，把我丟在路上我就永遠回不了家了。所以看著某人像個生活智慧王修東修西
，或用流利的台語問路搏感情時，便覺得十分景仰。更糟的是沒想到我居然害怕那麼多昆
蟲，比如說盛夏處處都是的毛毛蟲、蛇、蜘蛛、大蚊子、蟑螂之類的昆蟲，沒想到除了這
些長的不太好看的蟲子之外，原來我還怕一個從來沒想過會怕的東西...


● 孔雀東南飛，五里一徘徊

進入南橫沒多久，便到了天龍吊橋。這是一個看起來還蠻堅固的吊橋，我看著某
人迅速地來回走了一遍，就更不覺得這是個怎樣了不起的恐怖吊橋。臨走前某人跟我說：
還蠻可怕的。我一邊踏上了吊橋，一邊說：還好吧。像踏在平地上一樣，健步如飛地走了
十幾步，就在第十一步的時候，景色一片開闊，兩旁的樹蔭都退了下去，這時才倏地發覺
自己置身在高峻的深谷上，往下一看，腳下的木板正一片片地裂成巨大的縫隙。不得已的
，我回頭看了某人一眼，眼色悽慘，狀似出走的孔雀不得已往東南飛去，每五里戀戀不捨
地回眸一盼：「幹，我多想回去啊。」但人是有自尊的，只好又鼓著厚臉腮幫多走了個五
步，雙腳也越來越沒力了，只好回頭又尷尬一笑。如果到了一個景點，不把它好好地走完
可是會讓某人認真地生氣的喔。
然後我就不知道怎麼辦了，在吊橋的一半，我終於流下了悲傷的眼淚。真是一個
令人難過的飛龍在天吊橋。

圖：(一臉不甘願)


● 雲深不知處

一路上南橫的風光讓人驚艷。北宜公路、蘇花公路的景色雖然壯麗，但總是讓人
有種度假的愉快感。但在南橫的路上，卻有種一步步登仙的畏懼感。大概是南橫的海拔真
的太高了，小機車騎到三千公尺的山上以後，就像是隻小螞蟻爬到姚明的身上一樣不自量
力。往兩旁的山谷看，可是會腳軟頭暈的。這裡在冬天會下雪或下霜，路邊的標示說沒有
雪鏈不能入山，即使是夏天，還是覺得涼颼颼，但想想如果走南迴繞屏東一定會被太陽曬
成鹹魚乾，當下就覺得騎南橫真是一個舒服的選擇啊。到了埡口，壯麗的山景讓人心情開
朗，雲都跑到腳下了，如果雲都能吃那就更好了。(因為整條路都沒東西吃啊>.<)好不容
易找到了個山莊，雖然只有泡麵，不過在雲海繚繞下能有這碗可愛的泡麵吃真是令人感激
涕零。


圖： (南橫壯麗的山峰)

圖：(天邊一朵雲彷彿唾手可得)

圖：(此時，"一碗湯麵"的力量大過於一客"王品")


● 離天堂很近

南橫是一段離天堂很近的路。從海拔位置看，的確離天空比較近，從各種危險的
路況看來，也是如此。首先是隨手可得的大坍方。

影片：(坍方)

再來是剛剛還大太陽，幾秒鐘後就霧氣繚繞的詭譎天氣。

圖： (瞬間被霧氣所包裹)
連這裡的彌猴也比較容易上天堂。

連我，在高山霧色瀰漫下都像是到了仙境。

圖： (山在我們的腳底)


讓人「揪感心」的其實是開拓這段艱難道路的無名英雄們，沒有他們賣命演出也
沒有今天的南橫。看了碑文後才知道開拓這段路時前前後後死了一百多個人，而天池旁的
「長青祠」便是用來祭祀這些好漢，我在祠堂之外看著正在修路的工頭拿著香菸(是可以
抽的那個菸)插在香爐上，這應該是他們慰問那些亡靈最親切的方式。想著一路上遇到的
那些懸在山崖外趕修坍方的工人，那真的是拿生命來交換的工作啊。但沒有他們細心的填
土、測量，又哪來的公路可以行駛？我們所享有的方便，可能都是用他人的血與汗換來的
。這麼一想，越覺得這條南橫公路的偉大與滄桑是難以言喻的。

就在我寫這段落的這幾天(2008/8)，正巧全島遭遇了颱風之災，一打開新聞處處都是水災
土石流的災情，我馬上就想到南橫一段的險惡地形必定會遭遇到重創，果不其然，昨天新
聞就出現南橫可怕大巨石砸死人的災難，而現在南橫也只通到梅山一帶，六龜、甲仙都不
通了。這條公路的每個角落，都離危險與死亡那麼接近。但我們是旅人，揮一揮衣袖就離
開了，而那些住在山區、身歷其中的居民，或者是每天都與死神擦肩而過、飛簷走壁的築
路工人，卻得扎扎實實地讓生命的渺小和無奈與那些壯闊和深邃碰撞。


圖：(感覺清晨會有精靈在湖畔掬水而喝)

圖：(怪手與休息的工人其實都在非常陡峭的山坡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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