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南後壁菁寮老街 -- 時光在此凍結 (完) - 台灣旅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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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容易就能找到崑濱伯的家. 他家就在老街入口處的左邊不遠處.
在無米樂片中, 崑濱伯家裡那時候還沒有這麼多匾額.

八十多歲的崑濱伯身體仍十分硬朗, 說起話來仍舊談笑風生. 不過一隻眼睛因為年輕時遭
到劇毒的農藥汙染而失明. 現在他所生產的米標榜著農藥減量使用. 就像無米樂裡頭說的
, 農人是用生命在種稻. 然而, 用生命換來的, 卻只是每個月幾千元的收入. 崑濱伯和其
他老人家一樣, 從十幾歲就開始種田, 一直到八十多歲了都還不能休息. 煌明伯曾說, 阿
扁總統那時候內閣官員一直在喊說他們的薪水太少了. 他們那些官員一個月的薪水都是幾
十萬的, 而農人一個月可能只有幾千塊錢. 總統府請他去演講後, 官員們都閉嘴了.

我們跟崑濱說他變成大明星了, 他笑著說他只不過是臉皮比較厚而已. 來買米的顧客常常
是開著車, 一箱一箱的搬上車. 還有人特地來看崑濱伯, 請他在米上簽名. 不知道大家是
不是因為他的精神而感動的?

路上一陣喧鬧, 是文林伯帶著他的牛拉著牛車讓遊客乘坐. 文林伯也是無米樂的要角之一
. 這隻牛真的很乖, 主人要牠走就走, 要牠停就停. 當我跟牠合照時, 也沒露出不悅的表
情. 難怪有人說台灣農民像牛. 看著牠, 就讓我想起煌明伯. 逆來順受, 一生懸命.

崑濱伯家隔壁是一間理髮廳, 老闆叫許正義. 門口販售著手工製作的鵝毛耳扒. 價格從
90~120元. 我看著便宜, 也買了支100塊的. 買的時候我並不知道它是怎麼做出來的, 要
到回家後上網查, 才知道原來要做一支這個耳扒竟然是如此辛苦. 鵝毛是萬中選一的, 最
潔白的鵝屁股羽毛, 以手工和牙齒慢慢的以細線綁到竹子上. 做一支要花費一個小時左右
的時間! 我真的很難想像現在竟然還有人願意花這麼大的功夫, 只賺取如此微薄的回饋.
老闆的手指都變形了, 牙齒全換成了鋼牙, 身子再也挺不直了. 他的這項技藝即將失傳,
這種一生懸命的精神也一樣.


我真的很想問問這些老人家, 為什麼? 難道你們還活在幾十年, 不, 一百年前的時代嗎?
你們的價值觀早已被時代淘汰, 現在的世界早就已經不是這樣子了. 我好心疼, 更加害怕
. 心疼的是這些老人家一輩子的犠牲, 到老都還不得休息; 害怕的是他們的技藝, 他們的
靈魂, 也將隨著時間而流逝. 那滿屋子的滴答聲我到現在還能聽得見, 但眼前看到的只有
手機上的時鐘. 每天我們用完了, 丟棄的, 都是便宜廉價的產物, 但這支手工耳扒我會留
下來, 作為傳家的寶物. 煌明伯的棉被我沒帶回家, 因為他那時候正 "缺貨". 我留了他
的名片, 想著40年後也要蓋著同一條棉被.

我念舊, 因為看不慣現代社會的功利至上. 念舊, 也只能遙想著那純樸的時光. 念舊不只
是為了一種趣味, 更是對自身的反思. 念舊不一定需要有什麼寶物握在手中, 只需要一盞
昏黃的燈點亮在心中. 在菁寮老街裡, 燈被點亮了.

非常感謝在老街裡遇到的每一個人, 他們臉上的笑容是我所見過最真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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