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會菊島（三） - 澎湖

這一夜的海風，刮的特別用力。
姥姑石和姥姑石間的細縫中，不斷的透出不弱的風和絲絲的雨珠…
在平常應該是安靜的屋舍四周，也不斷的傳來木架倒榻和婦女孩童慘叫的聲音。
小小的木窗不止是軋軋作響，連姥姑石的牆壁，也微微的顫動。
油燈早已吹滅，黑暗中，僅依稀看的到一家三口緊緊的互擁在最深處的房間，
在風雨聲震動聲和不明名的呼號聲中細細的念著收驚的詞調……

突然一聲巨響，
屋頂被風吹崩了一角，
強風一瞬間灌將入來，配合著毀滅性的雨勢…
剎那間混身是溼的一家三口，連叫都來不及叫，
就被那崩下來的木板石塊打中了頭…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風雨就這樣持續著…無止盡的刮送，吹散戶戶民房脆弱的防禦…
也殘酷的帶走著脆弱的生命氣息－－無論漁人，亦或海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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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看到西方滾滾雲牆排列整齊阻立在藍天的一角時，
小管港（台語）的漁民和海盜們就已經在通風報信，修理船隻了。
來到平湖的這幾年之間，無論小管港和周遭漁民們的鬥爭有多激烈…
每到湖水平坦的季節時，還是不會忘記在出海時互相照應觀察暴風的幾象。
當然，今年也不例外，無論小管港還是隔鄰的豬公港，都特別的小心…
在刮東南風的時候，西南方出現高大的雲牆…
漁民和海盜們，從來沒有這樣的印象，只能加緊防備。
只是這一次，再強力的護堤和維修，似乎也無法阻擋神明的憤怒…。

當天再一次的明亮起來的時候，
僅存的人民只能在殘破的瓦片中抱頭痛哭…
海盜們暫時當起代理的首長，各自監督著村子的重建…
而蒐尋尸體與安葬的工作，則交給媽宮城、外垵等還有殘船的同盟暫代…
小管村和整個南平湖，就像是被翻過來似的…
尤其是高大的小管港護神山，在天剛亮的時候就被發現整整被風刮跑了一半…
只剩下小小的平台，光光的晒在太陽底下…。

那…山對面的豬公港呢…？

村民們登上山頂，看到的卻是他們絕對陌生的景象。
豬公港右側的豬母落水呢？
只見長長的一彎砂灘自港口向西不斷的延伸出去，
左右兩個山頭之間，完全都是黃黃黃的砂子漫漫…
連原來的豬公港也滅頂一半，而倒地的房子也是一片。
多大的災難哪？又是多大的怒火…。
小管港和豬公港的人民都發著抖，畏懼著看著東北方，離去中的雲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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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後，兩個村子合力辨了一場空前的大祭典…
為了平息眾神的憤怒，讓災難能夠不再發生，重新得到眾神保佑…
花了兩個村子重要的儲金，還有海盜在海峽中所打劫的糧…
小管港的山上，立起了高大的鎮風石塔。
讓小管的神山不再削薄，也讓豬公的港口不被埋沒…。
災難不會再發生了，只要子孫不再相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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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林老師離別之後，我們在夕陽西下時回到觀海。
在彩霞還未散去之前，也終於站上了山水清麗的砂灘…
這一個網路朋友們推介的地方，寧靜的，極美的砂灘…。

玩了一下砂，洗了澡，和阿順隨便聊過幾句之後…
閒步出門，晃到夜空的堤防之上，隨手一包天婦羅，邊走邊食…。
雙眼看著天空與四周，漁火和星空不停的閃爍。
還有路燈，以及一些還在外面作樂的客人…
擺著地攤，只聞笑聲，不見人蹤…。
和平的景象，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吧？
長長的堤防，小小的村…

閒適。

山水，原名豬公（豬江？）
因為旁邊的海灣的豬母落水而得名。
同時也存在有砂灘一夜成形的傳說…
而這裡，也擁有世界一等一的美麗砂灘…。
和隔避的小管港曾經水深火熱（爭執漁場）…
而兩個村子也以鎮風石塔的山頭為界，算是和平相處吧…。

國民政府來台後，豬公港和小管港的名稱都遭到汰換。
當然，這也不會是菊島地區唯二被改名的村鎮。
小管港因為佔有天險，被以天鎖為名：鎖港。
而豬公，先被改成珠江（仿中國地名），又以其山水之色而名為山水。
經國先生在名完名之後，就離開澎湖他的大官去了…
只留下人口註定愈來俞少的村子，還有那砂灘與石塔…
靜靜的躺在經國先生光臨過的景點名覽上…

輕輕的咳了一聲…

每一次，名字改了之後，連記憶也?一起消失。
在台灣本島這種案例已經出璠過不少次…
隨著新名字的移植，所謂內地的東西也愈來愈深植人心。
大家都知道長江長、黃河黃，吐魯番的低地熱到家。
但又有多少人知道哪裡是台江？日月潭出口在何方…
看著山水，如此直觀…
曾經有過的傳說，卻曾經被人遺忘…
遺忘的東西何其多？阿順說著…
年底，他們也要跟著林老師再跑一遭…
除了崩壞殆盡的吉貝以外…
要蒐尋菊島最美麗的角落，在狂風吹送之下…。

在地的文化是很容易改變的。
但要塑造一個屬於在地的特色，就不容易了。
大部份的改變，就是和別人的同化。
要改造，甚至刻意的漏失掉一些古老的記憶。
去迎合所謂大眾的口味，順從大部份的民意。
統一容易，獨立難…
當大家都是一樣的海灘，一樣的精品，一樣的回憶時…
我又何必住在這裡？又何必到此一遊？
菊島的旅遊困境，最主要也是這些吧…
要賭場作啥？要免稅店作啥？只是和其他購物天堂搶生意罷…
之前，那個菊島都不菊島的時代…
不過是弗羅里達、珠江、夏威夷、普吉島、帛硫………的替代品罷。

和海巡署的人，阿順，攤販們聊著…
時間也愈來愈晚了，海巡的人要輪班，阿順也先一步回別墅…
卻突然見到幾輪遊覽客車帶著強力探照燈開了進來。
一堆觀光客峰擁而下，突兀的出現在堤防邊，翻越，進入海灘…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知道…」海巡署的人回答，無意去趕人上岸…
「反正他們不可能是偷渡客。」

「大概是來撿夜明砂的吧？」攤販說著…

「啥？」我驚愕…

「今年有謠言說這裡有發光的砂子，所以最近總是有遊客在深夜時過來採砂。」

「怎麼這樣？」

「沒人知道為什麼…我只知道，現在的攤販也原意開站到晚上十點了。」

「哈哈哈…」我苦笑著…

看著砂攤上此起彼落的人聲…來撈夜明砂的人潮呀…
這也許是一個賣點也說不定，但真的有夜明砂嗎？
我一點都不認為…就算有…真的有需要這樣帶回家嗎？
慢慢的，一夜間積起來的砂灘被旅人帶了回去…
豬母落水的平台，將再次…現出原形。

下一次天神發怒的日子…

也快到來了吧。

……

…


傳說，還沒結束。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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ｐｓ：第一段的傳說為作者擅自改編，若有史實不合之處，敬請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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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已知之外，有一個傳奇的故事等著我去挖掘。
希望有一天我能把它寫出來獻給大家…
http://www.wretch.cc/blog/JJLi
個人的隨筆，好聽的故事要開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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