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0 點煙後的發洩 - 菸草

人站在營區外，五點十分。天色尚未完全暗下來，營區外還有一些兵一群一群的成隊走路
著。
營區外有一條賣東西的小路，在這樣偏僻的地方有這幾間麵攤飲料店雜貨店，這樣的地方
算的上是比較熱鬧了。
S從底下騎上來的時候先是騎過營區，在附近繞了一圈，中間還停下來點煙，最後才在營
區牆外成排停機車的地方把車子的側柱踢好。
人沒有下車，Ｓ坐在機車上左顧右盼了一陣。
她觀察到今天似乎並不是阿兵哥集體放假的日子，照理說放人的時間會在五點左右，可是
到現在營區外的人還是了了無幾，也沒有人群從裡面走出來的跡象。她不是很確定的拿出
書來，坐在略硬的機車椅墊上開始找上次還沒看完的頁數。


如果沒有抽那根菸，Ｓ也不會那麼想嘔吐。
Ｓ用身體去感覺今天耐受力變差的自己，才一根菸就想吐，這並不是很少見的事，但她還
是想摸口袋看有沒有剩的金吉乾，有時候她會在口袋放一些糖果或是果乾以便在騎車的時
候邊抽邊吃，通常那樣就比較不會噁心。


Ｓ的機車停在營區的牆外，牆頭有蛇籠還有像皮蛋的碎玻璃塊。Ｓ盯著那個看了一會兒，
然後想到其實今天跟昨天穿的不是同一條牛仔褲，口袋裡不會有金吉。她忽然的回頭一下
，麵店的燈開了，有大約五名左右看起來像是這裡營區裡的兵在吃麵還有看電視，另外有
兩個應該是附近居民的人站在門口聊天。沒有人注意到Ｓ坐在那裡，Ｓ想，應該沒有人注
意到我。抓著書的手有點冷了，她轉頭繼續把注意力上在書上面。



大概在看了十頁左右她的心神就完全放在書裡的情節了，原本模模糊糊還有點在意營區裡
的人到底會不會出來，但是後來她散漫的心神終於回到手上的書，專心想像提來福槍走出
家門的畫面。



二十公尺外的馬路有動靜，Ｓ確定那是腳步聲，轉頭看只有雜貨店前空蕩蕩的馬路。Ｓ不
是第一次把落葉在地上轉的聲音當作腳步聲，有時候騎車還會把路邊落葉滾動聲當作有狗
要跑過來的爪蹄聲自己嚇自己。Ｓ常常以為自己就要被狗咬了，旁邊的人或許會覺得很奇
怪為什麼那個女的騎車會忽然把腳猛地縮起來。



五點半，Ｓ幾乎可以確定等的人不會來。那種懷疑從剛到營區的２５％變成現在的６０％
，Ｓ覺得等一下還會一直升高到８５。天色暗了，風也開始變冷。營區一直有零散幾個人
走出來，可是看起來都不像是放大假的那種人，大約十五分鐘才會出現一個，如果是集體
放假應該會像傷口的蟲那樣湧出來。而且從裡面走出來的人幾乎都沒有帶包包，看起來比
較像出來吃晚餐等一下還會再回的那種。Ｓ其實已經決定不管等的人來不來也要把手上的
小說看完，跟裡頭那個人比起來，或許手上的小說更重要些。



讀小說是能煽動情緒的，就好比攝取咖啡因能讓人產生戀愛的錯覺。一瞬間S想離開現場
直接回家去。裡面的人其實無關緊要，跟自己比起來沒有什麼是重要的她想。由於受到冷
風的刺激，她感到獄所裡的人如果出來，他們一如往常的交媾所產生的熱能可能會把雪人
製成的Ｓ所吞噬，想到這個Ｓ難免為自己的安全擔憂起來，身為一個半雪人面對過於炙熱
的直接刺激可能不太好。已經五點五十分，看樣子裡面的人應該是不會出來。在那之前評
估了玩樂與傷害之間的利害關係，轉頭發動機車離開回到一般日常的作息才是最為穩當的
做法，但是S明白自己一定不可能這麼做，不可能。看著街燈樣式的S想著「不可能，在下
一次我這樣想起時已經在這個人的床上甚至事後了」



但是小說還是要看完啊。如果再不看小說就要逾期了。與營區裡的A其實沒有預定好在什
麼時候安排約會。當然什麼時候確定要去接放假的A這種事也沒有固定的時間。大約在三
天前A只曾淡淡的提過在星期三可能會有假可放，於是S在星期三的下班毫無預警的跑去A
駐守的營區等待A放假，一直到現在。


忽然有電話來，S接起，是那個男人。


「妳在幹麼」一如往常的甜膩。
「沒有啊，你呢？」她看著營區的圍牆。
「我這個星期六才放假喔，有考試還有測驗，最近幾天上面的一直在為難我們所以這個禮
拜……」
「所以這星期六才放假嗎？」她像商人一樣確定日期，只是手上沒有計時器之類的東西。
「嗯對」
「喔好那沒事我先忙喔，掰」
「掰」電話掛斷






回去的路上天色約暗了五度左右，產業道路上的S依舊沒有確定今天要跟哪個男人睡覺，
但可以確定的是回去的時候她要再買一罐紅酒，貓飼料也沒有了，摩托車的大燈還是沒有
修。搖搖晃晃在街燈初亮的下坡小路上，S一直騎一直騎像是小路永遠沒有盡頭那樣騎下
去。她想，一如往常，她感覺看不見的眼瞼闔下，儘管外面有光。偶然在路邊遇上一隻想
追人的狗，她直定定停下來，一分鐘，那一分鐘她只有拿高跟鞋砸牠的衝動。但她做的卻
是轉頭直直往狗那裡衝去，衝，煞車，衝過去，停住。一瞬間她非常快樂，終於完成了一
件有意義的事了。狗被逼到角落發出低聲的咽嗚，街燈下黃狗落魄的瑟縮瞪更暗的影子裡
，眼神閃躲。



街燈下的S像小孩子笑得那樣燦爛如花，然後想，如果有天使應當要赦免的就是我這種人
吧。




她催油門，這次她沒有煞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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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不愛 　無關了　
　 　　　　　　　 會習慣 　 合理的　　　不快樂

　愛不愛　　　記不得
　　　　漂亮的　　 偽裝成 另一個人
　　　　　　　　　　　　　　　　　 　　　　　　　 －－《一顆灰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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